塔小姆

《一愿相守》(卡樱/火影忍者同人/中篇/傻白甜虐狗向/HE) (一)

01

 

这是一个简单的葬礼。

没有主持，没有悼词，没有鲜花。

午后的天际阴云密布，几个身着丧服的人零零星星立在墓园一副空棺的周遭，神情穆肃，眼带哀伤，映着空旷的墓园，使人不由心生几许悲凉。

不久天空完全被黑暗所笼罩，豆大的雨珠扑簌簌地落下，不过片刻，墓园已经升起一阵薄薄的水雾，水滴从面无表情的几人脸上滑落，不似眼泪，可这雨声却仿佛一曲哀歌，落到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第四次忍界大战过去了一年，今天是宇智波带土和野原琳的葬礼，本来两人出身木叶，场面不至于如此冷清，可是经卡卡西和凯等人商量过后，决定私下补办葬礼。

随着跟卡卡西一起渡过多次危难的同期伙伴接连牺牲，能商量的人也不多了。不管失去谁，那伤痛也是无药可治的，然而当失去越来越多，人的心却会因为习惯而渐渐麻木，伤痛并不是不存在，只是埋到心底更深的地方。

男人缓缓拉开兜帽，任雨水落在银发上，看了看坐在轮椅上仍然泣不成声的凯，朝身边的少女轻声嘱咐﹕「樱，你先送凯回去。」

粉发少女点了点头，揉揉泛红的眼睛，走了两步又不忘回头看向银发男人，只见他正一动不动地凝视面前那副空棺。

澄澈的碧瞳里染上了一抹忧色，她不过跟带土短暂地并肩作战，对带土的死也感到难以接受，老师必定更加伤心。可银发男人心里再难过也好，表面上看起来仍然是那副淡然处之的模样。

她忍住再看向银发男人的冲动，掏出手帕递给凯，便推着轮椅，在一片朦胧雨雾中离开墓园。

 

 

情绪低落对于身居高位的人是一种奢侈，也多亏火影繁重的工作，卡卡西在翌日早上便不得不收拾心情，全心投入工作之中。虽说忍界已开始步进和平世代，但谁又能保证和平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火影的工作就是安内攘外，战后木叶对内对外的形势日趋复杂，再加上资源有限，在战争中失去的一切尚未完全修复……看似安定的日子其实波涛暗涌，自卡卡西上任起，几乎没有一天不在加班中渡过。

一个冗长的会议结束后，卡卡西从会议室步进办公室，注意到大部分的人都下班了，整栋大楼显得异常地安静。

「大家都去参加祭典了，今晚一定会很热闹。」静音微笑着说。

听见祭典这个词，卡卡西很自然想到他那个特别喜欢热闹的女学生。木叶在战争中失去的人才甚多，他身边可完全信赖的人也没多少个，只能暂时委屈少女兼任医疗部干部和火影助理，她的工作量不会比他或静音轻松多少，哪怕不问他也知道她肯定还没下班。

「时间不早了，你让樱下班回去吧。」卡卡西轻轻摇头，一个十七岁少女不该天天加班，偶尔也该放松一下。

静音差点失笑，想不到这对师生都想到一块儿去了，一个小时前她可爱的师妹才拜托她设法让火影大人早点回家休息。

她找来部下帮忙通知樱，便跟着卡卡西步进办公室，只见银发男人正盯着窗外。

还未完全入夜，远远眺望已可见祭典场中五光十色的灯火，似乎隔着一片玻璃也能感染到欢乐的气氛，可是……怎么大街上几乎都是双双对对的年轻男女？

一旁的静音似是看出了火影大人的疑惑，笑了笑便说﹕「今天是七夕，其实七夕的祭典已停办了两年，不过四战刚刚结束，大家都想放松一下，所以就干脆自发地搞了祭典。」

七夕？

卡卡西微微一愣。回忆了下这些天少女在他耳边的絮絮叨叨，如果没记错的话，落单的貌似只剩下她了。看来，他似乎给了她一个不算很好的选择。
「说是七夕，不过祭典的意义更多是让大家尽情去玩吧，」静音一边收拾着一边温声说道﹕「听丁次说，还有大胃王比赛，想必第十班也会一起去吧。」

其实就算不是七夕，对于孤独的人来说，热闹欢乐也只不过会映衬得自己更寂寞罢了。

「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说着，卡卡西脱下火影袍，沿着已经暗下来的走廊，一步步走向了不远处的绚烂多彩。
带土，琳，就算你们不在了，这难得的七夕祭典，就……稍微陪我喝一杯吧？

 

02

 

两排延绵的五彩灯笼把整条大街点缀得斑驳明亮，群众的笑闹声，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甫踏进祭典会场的春野樱被人潮推着往前走，她看向身边熙来攘往的一张张笑脸，试图在里面寻找熟悉的脸孔，却是徒劳无功。

心里有片刻的茫然，不过是两年没有参加祭典，怎么一切看起来都这么陌生？

短短的一年间她领会了太多的物是人非，佐助离开木叶踏上旅程，身为下任火影接班人的鸣人不时代替卡卡西到各国交流，井野跟鹿丸交往不久便步入谈婚论嫁的阶段……

哎，落单的感觉果然不太好受。

可嗅到棉花糖甜甜香气的剎那，少女又很快打起精神，难得不用加班可要好好享受今晚的祭典才行，不从街头吃到街尾怎么对得起自己？

那么想着，她已经踏着轻快的脚步走进摊位，当发现那条绕了几圈的人龙，双肩不禁垮了下来，只能流着口水盯着摊贩俐落地把竹签放进机器里滚动出一支支美味的棉花糖，半晌才舍得收回目光。

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背后忽然响起一把夹带笑意的低沉男声——

「嘛，都出来玩了还皱着眉头吗？」

樱一听这声音有点耳熟，才转身一支棉花糖已递到她面前，意外的目光看向来人，只见他一身深蓝浴衣素雅合身，脸上戴着妖狐面具，看不见表情，可那略带取笑的嗓音也瞒不过她的耳朵。

「老——」

抵在唇上的软绵触感更快地堵住那个「师」字，她接过男人塞到嘴边的棉花糖，顺便咬了一口，面具下男人的眉眼弯了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别破坏气氛。」要是知道火影来了，大家玩起来也没那么尽兴。

少女又咬了一口棉花糖，才注意到从四方八面投来的好奇目光，不禁嗔怪地瞪了男人一眼，怎么她这老师到哪儿都在考虑别人的事？

算了……看在棉花糖的份上，今晚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老师既然来了就陪我逛逛吧。」像是想到什么，少女双眸闪亮，即使压低声线也难掩语气中的喜悦。

卡卡西一眼便看穿少女想让他请客帮忙拿东西的小心思，假装一无所觉地点点头，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弯起——

她似乎没察觉到他为何而来。

两人顺着人潮逛了起来，卡卡西一边跟少女天南地北地聊着，一边在她嘴馋的目光下付账。少女拍了拍装满了棉花糖、苹果糖和三色丸子的小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老师不饿吗？」

「看着你吃我就饱了。」

……意思是她的吃相太可怕了吗？

银发男人揉了揉粉色的脑袋瓜，惹来少女不满的一瞪。

男人看着少女有趣的表情，心神稍稍放松。当上火影以后，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跟他拉开距离，从前能随意说话的对象已经不多，如今更是屈指可数，粉发少女便是其中之一。她在人前对他必恭必敬，在两人独处时却一如以往，要笑便笑，要生气便生气，该念叨的时候绝不会因为他是火影便口下留情。

「老师，那边有卖短册呢﹗」

少女欢呼一声，拉着男人手腕便往摊位跑，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已掏钱买下一红一白的短册。

下一瞬他又被兴致勃勃的少女拉着跑，来到祭典的中心位置。几棵青竹挤挤拥拥地挂满了短册，风一吹过，色彩斑烂的七饰迎风荡漾，发出浙浙沙沙的声响，炫丽多姿的美态教少女看呆了。

银发男人也是微微出神，不过并不是出于惊艳。

很久以前，波风老师总是打着让他和琳、带土和睦共处的旗号，带着三个小孩参加各种祭典。他也当上老师以后，才明白波风老师的心情。大概无论自己带的学生怎么样，做老师的，都会尽可能让他们多些看到世上美好的一面吧。

记忆中他来过几次七夕祭，每来一次，身边的人便少了一个，最后一次是琳过世不久，被波风夫妇硬拉着过来，当时师母怀了身孕，夫妻俩挂短册时写的都是对孩子满满的祝福——

「老师……」

少女的呼唤让男人思绪回笼，他看了一眼少女递过来的白色短册，轻轻摇头。

那一年他没有许愿，波风老师无奈地感叹现在的孩子比他还清心寡欲，他甚至不发一言。

樱自然察觉到自家老师的心不在焉，虽有些担心，可她也没说什么，只继续把短册往他眼前递去﹕「来都来了，哪有不许愿的？老师这样会显得不尊重神明哦。」

还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胡说八道的方式劝慰别人。视线扫过少女撅嘴不悦的小模样，卡卡西眸光一敛，浅笑道﹕「也不是没有想要的东西。」

少女松了口气，其实很怕他会说没有想要的东西，她一直都认为老师该多为自己着想。        

「这一年来老师那么辛苦，神明一定会让你愿望成真的﹗」

少女的执拗让男人有点无奈，他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接过短册，闭目祝祷半晌，也没有在上面写些什么，便把白色的短册系上青竹。

「就当作是今晚的回礼，我的愿望也给老师好了。」见游说成功，少女一脸愉悦地把红色的短册塞到卡卡西手中。

碰触到那张薄薄的纸条，卡卡西的手不禁微微一紧，表面上不动声色地微笑道﹕「愿望太多，神明也实现不来啊。」

「神明自然有神明的办法，七夕许愿的人可多了，你一个人许两个神明不会发现啦﹗」少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卡卡西摇摇头，把短册还给樱，「已经不需要了。」

他想要的东西只有一样。

少女眨了眨眼，也不坚持，收回短册笑道﹕「那么这个愿望保留着，明年再送给老师。」

 

 

03

 

许愿以后，两人又逛了一会，虽然看不见卡卡西的脸，樱还是察觉到他偶尔的走神。

对于今夜卡卡西难得没有完美地掩饰自己的情绪，樱着实松了口气。打从背负起六代目之名，自家老师的心事就藏得更深了，像是昨天在挚友葬礼却表现得异常冷静，如今能让她窥见面罩下的一点点真实心思，即使晚了点，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想着，两人已经踏上回家的路，此时夜色已晚，热络的祭典也不过只余灯光，当路过其中一个还没收摊的小店时，她示意他等等，便冲进去买了几瓶酒。

拿着酒出来，少女拽着男人就往家的反方向走，一脸豪气地道﹕「老师，今晚我们不醉无归。」

卡卡西斜睨少女一眼，「妳要是喝一口就倒下，到时我要怎么跟你妈妈解释？」

「有老师在不会有问题的啦﹗」少女扭过头，不甚在意地笑着说。

那百分百信任的语调让卡卡西眸光一凝，他自然没有忽略少女几次投向他的担忧目光，让他喝酒是想让他把悲伤宣泄出来。被少女软嫩的小手牵着，恰到好处的体温让他近乎依赖地悄悄反握住——

今夜醉倒以前，他的确不想一个人过。               

来到卡卡西的住处，两人坐在小几前，把买来的酒放在上面，樱像只小猫咪般好奇地盯着那些包装各异的酒，正欲伸手去拿，卡卡西已摇摇头道﹕「你不能喝这些。」

那是少女按记忆中卡卡西喜好所选的酒，也是酒性比较浓烈的，绝不是他这从未碰过酒的女学生能消受的。

他在房间里翻出一瓶不含酒精的果味香槟，递给一脸不乐意的少女，少女没有接过，撅着唇道﹕「明明说好不醉无归，喝两口酒又不会怎样……」

「要么听话，要么回家，你选一样。」卡卡西淡淡地道。

心里暗骂老师专制，最后樱还是乖顺地让卡卡西为她打开瓶塞，一时间甜香四溢，她很快便忘记刚刚的不快，一口接一口地喝起那瓶香槟来，脸上漾起一抹满足的笑，「这个甜甜的，挺好喝﹗」

卡卡西品味着少女的表情变化，心里暗暗好笑，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

难得卡卡西没戴着面罩，也愿意在她面前放慢速度喝酒，却是换汤不换药。男人每喝一口酒都会揭开面具一角，可她盯着半天，连嘴巴都没瞧见，就只看见男人线条略显冷峻的下巴。

眼珠子一转，她故意等男人喝了两瓶酒，猜测着他已有几分酒意才试探地说，「老师，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这鬼面具可以别戴了吧？」

卡卡西离醉倒还有段距离，却促狭地打了个酒嗝，半倚在沙发下沿，在她满怀期待的表情中轻轻一笑，「那不是小女孩该看的东西。」

……瞧他这话说的？她又没要他给她小黄书，也没让他脱衣服啊﹗什么叫小女孩不该看的？

樱在心底撇了撇嘴，忽地灵光一闪，道﹕「我刚刚可是很大方地把自己的愿望送给老师，作为回礼，老师也该送我点什么吧？」

这愿望明明是她塞给他的，还有要回礼的吗？

「你想要什么？」虽然猜到她想要什么，卡卡西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问下去。

「我想要老师的面具。」

卡卡西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发，「等你长大了又能拿到的话。」

等他老了或许她能打得过他，但这得多少年啊？老去就是老去，哪怕轮廓不变，当年的容貌也不复存在了，她不介意他变老，但这种错失了某种重要事物的感觉，真是让人不高兴。

「我可是医疗忍者……」她嘟嚷道。

嗯，也没有那么充满攻击力的医疗忍者了。

卡卡西眸中蕴满笑意，又揉了揉她的发，见那瓶香槟空了，便起身到厨房为她倒水。

樱看着卡卡西的背影消失，迅雷不及掩耳地拿起男人在喝的那瓶酒，一口气喝了两大口，那辛辣的味道呛得她连连咳嗽了几声。

她眨着泪放下那瓶酒，坐回原来的位置，这酒精浓度高得自己连呼吸闻起来都有一股酒味儿了。

男人回来时给她递了一杯水，她低头掩饰一脸心虚，还好客厅里隐隐洋溢着一股酒味，也没被男人瞧出端倪来，她喝了好几口水，才稍微冲淡了口中的酒味。

卡卡西瞄了挂钟一眼，道﹕「不早了，我送妳回家。」

要是到了外面，说不定会被卡卡西闻到她口中的酒味，她霍地起身，道﹕「老师明天要工作，还是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你别喝太多哦﹗」

少女连珠炮地说完便迅速退场，旗木家门板被重重地一开一关，力度之大，她跑远了门尚在可怜兮兮地颤抖着。

卡卡西摇了摇头，坐到少女刚刚坐的位置，眼眸一沉，把面具推高了点，取过一瓶酒很快便喝光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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