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小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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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忍者 春野樱中心,包括佐樱、鸣樱、卡樱、SAI樱、蝎樱、我樱、宁樱、鼬樱、七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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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婚》(佐樱/火影忍者同人/长篇/婚后/HE) 第九章(2)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间佐助和小樱结婚已有两年半了。

           如果说结婚初期两人的关系是不冷不热,互不相干的话,那么自从一年前佐井的画被撕掉后,夫妻间的互动表面上一切如常,佐助却感到小樱的心扉越闭越紧。

           她绝口不提他撕掉佐井的画那件事,也照样跟他闲话家常,一如往常靠在窗边发呆,但碧眸里再也没有浮现那抹让他心动的柔情,只有深深的忧伤,他终于明白到自己的嫉妒已毁了一切。

           有一次他受不了凝滞的气氛,失控地将她从窗前扯进自己怀里,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抱他,只是默默地承受着。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他却感觉不到她的心。

           佐助无法压抑心底的不安,只有在黑夜里放肆地占有她娇柔的身躯,听着她不能自己的娇吟时,才能稍稍安慰自己——她属于他。

           作梦也想不到骄傲自负如他,有一天竟然要藉由这种方法去确定妻子还在自己怀中。

           她曾向他提出回木叶探亲的要求,然而她抱着佐井的画,跪在地上痛哭的画面犹如梦魇般挥之不去,再加上现在两人的关系还未稳定下来,他实在不敢放她回木叶去,就怕她从此一去不返。思及此,他狠下心拒绝了她的要求。她被回绝数次以后,也没有再提起此事。然而当她倚在窗边,茫然地看着故乡的方向,那张苍白的小脸看得他心痛不已。他只想让她无忧地笑,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

           香磷等三人看着陷入沉思的佐助,面面相覤,不敢提醒佐助这是重要的内部会议。

           天知道最渴望佐助夫妻关系和睦的人,就是他们三个了﹗

           自从佐助和小樱的关系恶化后,他们就没睡过一天好觉。没有精神寄托的佐助脑里除了工作外还是工作,除了晚上还懂得回房睡觉以外,其它时间都在不遗余力地鞭策他们。

           个性沉静的佐助虽然没有乱发脾气,但沉着脸不吭声的表情已足以把小孩吓哭。当佐助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们都采取能避多远就避多远的策略,决不会傻得挑起他的怒气。

           佐助忽然眉心一跳,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一股不安在心底升起,令他莫名地感到心慌。

           「香磷﹗」

           「对不起,我不该跟水月打架的……」

佐助的脸色前所未有的沉凝骇人,香磷吓了一大跳,主动招出不当行为,只差没跪下来道歉。

           「小樱呢?她在哪里?」

           香磷意识到不对劲,道﹕「刚刚夕子报告说小樱想出去走走,我想她们应该还没走远……」

           香磷话声方落,佐助的身影已在眼前消失。

           佐助在大街上搜索那抹熟悉的身影,却一无所获。他向来不相信直觉,无法解释心里那股强烈的不安是怎么回事,但事情一旦牵涉到小樱,就算再不可信他也不敢轻忽以待。

焦躁只会累事,他吸气再吸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当心境彻底平静下来的剎那,他听到一阵异响,墨玉般的瞳眸瞬间染上血色,往声音发出的方向全速掠去——

随着一声吃痛的低呼,鲜红的血滴滴答答地洒落在白雪上,犹如雪中红梅,带着一抹诡异的美。

眼前的画面刺痛了佐助的眼睛,怒火轰地烧光了他的理智,他用尽全身的气力掷出手中的剑,草雉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飞射而出﹗

白衣人将刀刃从小樱的腹部抽出,正打算再补上一击的时候,一条光柱闪电般贯穿了他的身体,带出艳丽的血花,强大的冲击力将他轰飞开去,在地上拖出一道惊心动魄的血痕。

佐助看也不看倒地的白衣人一眼,冲过去把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小樱抱起。小樱一身粉色的和服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半,当佐助看到她腹部血流如注的伤口,以及衣服下摆缓缓渗出的血花,他双手不禁抖颤起来,几乎无法站稳。

「佐助君……痛……」小樱迷糊地抓住佐助的衣角,微弱的、断续的呼唤几乎敲碎了佐助的心。

「不用怕,没事的,很快就不痛了。」

佐助勉强朝小樱安慰地一笑,咬了咬牙,抓起一把冰雪捂在她的伤口上,施展瞬身术离开了雪地。

 

 

房间内,医生正为小樱进行急救。房外被一股沉重的低气压包围住,看着一身血污,双手紧紧地交握,神色漠然的佐助,香磷等三人心里的忧虑都是一样的。

要是小樱真的有个万一,佐助铁定受不了。

他们已找回夕子,按夕子说是小樱想看雪景,就拉着夕子出去了。到了外面,小樱支开夕子说是要一个人静静,后来该是那白衣人出现,与小樱打起来,小樱不敌,最后被白衣人刺伤。到底是谁派来的杀手,竟然能如入无人之境地走进守备严密的音之国境内?

「佐助,我们已找到你所说的尸体,但那人的面目早已全毁,身上也找不到足以证明他身份的物件。」水月被沉重的气氛压得透不过气来,轻咳一声,打算让佐助开口说话,不让他的心神太集中在房中的情况。

「我不该下手太重。」佐助低哑地道,一手抵着太阳穴,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疲惫。

他该留活口的,身经百战的他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可是当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光所有伤害她的人﹗

香磷秀眉一皱,用眼神示意水月不要再提此事。水月还想再说点什么,已被重吾毫不留情地拖走了。

这时,医生从房间里出来。香磷眼前一花,佐助已来到医生跟前,低声问﹕「她怎么了?」

「音影大人放心,夫人的性命已无大碍,只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伤势便可复原。只是……」

听到小樱性命已无碍,佐助犹如打了一记强心针,紊乱的思绪瞬间恢复冷静,淡声道﹕「说下去。」

「只是……夫人的伤势太重,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

佐助脑海一片空白,黑眸一沉,脸色比窗外漫天飘扬的飞雪更要白上几分。

 

 

           夜已深,凄冷的月光洒落在床上人儿身上,将她巴掌大的脸庞映得格外苍白。

           佐助坐在床边,黑眸紧锁着昏迷的小樱,俊脸一片阴沉。

他记不清楚具体的时间,只知道她足足有三个日夜不曾睁开眼睛。记忆中的她一直都是精神奕奕的,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伤重的样子。

苍白的脸容无一丝血色,那双坚定的碧眸被眼帘遮掩住,使她看起来多了股柔弱的味道。他握着她的手不敢使力,怕太用力会捏碎了像玻璃般脆弱的她。

           医生的话在脑海里不断回放,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两个月的身孕硬生生遭到重击流掉,对母体的伤害极大,夫人若是再怀孕的话,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身体上的伤还是其次,夫人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有严重的抑郁症,而心理的承受力会直接影响到身体机能,请音影大人多注意,别再让夫人受到任何精神上的刺激……

           也许从一开始她来到音之国,傻傻地盯着窗外起,她已在承受着他所不能理解的精神压力,她就在他身边,为什么他竟然一无所觉?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记忆里只剩下她淡淡皱眉的表情。

           大手抚上床上人儿包覆住纱布,一片平坦的腹部,心中那股刻骨的疼痛几乎让他崩溃。

他是个失职的丈夫,在她遇上危险的时候,他保护不了她,也保护不了他们的孩子。

如果不是他迟来一步,她就不会受伤,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流掉。他们会一起期待孩子的到来。说不定会是个黑发的小男孩,要不然就是像妈妈一样可爱的小女孩,不管是男是女,他也会将孩子当成宝贝一样疼爱。等孩子出生后,他会学习怎样抱孩子,教孩子忍术……

           小樱昏昏沉沉地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刚巧捕捉到佐助脸上异常沉痛的表情,心中一颤,正要起身,身体传来的强烈疼痛却令她不能动弹。

           轻声的呻吟惊动了佐助,他收起悲伤的情绪,将小樱按回床上,小心地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担忧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动作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皱眉的表情彷佛比她更痛,小樱的心微微颤动了下,忍着不适挣扎着坐起来,道﹕「没有。」

           佐助扶起她,将枕头塞到她背后,让她舒服地靠着。

           这时夕子送来了刚热好的汤药,佐助吩咐夕子退下,端起碗子喂小樱吃药。

           小樱的脸颊微微泛红,不自在地道﹕「我自己来就好了。」长期的抗拒让她无法一下子适应他的温柔。

           「张嘴。」佐助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表情是十足十的坚持。

           小樱浑身虚弱无力,实在没那个精神跟他争论,只好乖乖地张开嘴,任由他小心翼翼地喂她喝药。

           看着那张专注的俊脸,她心里冒起一个荒谬的念头,要是他能像现在般温柔地待她,不再误解她伤害她,就算要一辈子躺在床上,她也是甘之如饴。

           苦涩的味道让她差点将药吐出来,她感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虚弱,按理说受了这程度的伤,也不至于会虚弱成这样子,也许她最近真的疏于锻炼了。

           她强自一笑,道﹕「佐助君,谢谢你救了我。我还以为自己肯定会没命——」

           话尚未说完,她已被佐助狠狠地扯进怀中,他抱得很紧,却小心地避开了她的伤口,没有弄痛她。

           他将头埋进她的发丝里,嗅吸着那股熟悉的馨香,折腾了他三天三夜的担忧在此刻稍稍安定下来。

           「佐助君,你还好吗?」一股浓浓的不安自心底升起,小樱看不到佐助的表情,可是醒来以后他看起来就是怪怪的,虽然他极力掩饰,她还是感觉得到他很不对劲。

           佐助没有说话,只是将怀中纤弱的身躯搂得更紧,然后他感到一双手臂轻却坚定地环住他的腰,温柔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佐助君,我很好。」

           听到她说「我很好」的剎那,他的心被撕扯得血肉模糊。

           要是她知道孩子没了,一定会比他更痛,他不想让她再受伤。这痛,由他来承受就好了。

           这夜他一直紧紧抱着她,直到她靠着他睡去也没有放手。他看着那张熟睡的小脸,黑眸里满是沉痛,一遍又一遍地道﹕「对不起……对不起……」

 

 

           由于腹部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医生吩咐小樱好好休养,直至伤势复原为止。

           不知道佐助吃错了什么药,自她醒来那天起,他由一个大忙人变成了大闲人,日以继夜地守在她身边,虽不至于寸步不离,但只要一到吃饭、喝药和睡觉的时间,他便会准时出现,抢着喂她喝药吃饭,盯着她不让她下床。她每天都是吃完就睡,睡醒再吃,跟一头小猪没两样。

           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她受了什么致命重伤﹗佐助似乎忘了她也是忍者,受那么一点点伤而已,哪有这么娇贵的?

           现在距离吃晚饭还有一个小时,还是趁他没回房之前下床活动一下好了。

           她掀起被单,双脚刚沾上地,一阵晕眩迅即袭来,整个人眼看便要倒下。

           她只觉天旋地转,朦胧间感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轻轻放在床上,一把熟悉的低沉男声在耳畔响起﹕「不是叫妳别下床的吗?」

           小樱抬头,看见佐助正半俯身凝视着她,她整个人被阴影笼罩住,高高在上的他俨然便是整个天地。方寸之地里满满都是他慑人的气息,她的呼吸不禁一窒,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无助的小鸟,不管飞到那儿都逃不开天空的掌握。

           他一直都是她的天,世上再没有人能像他那样,让她的心甚至灵魂彻底燃烧,也没有人能像他那样,能轻易地将她打进没有一丝光明的地狱里。

           就像现在,明明跟自己说过不要再在乎了,但当他稍稍露出一丝沉重的表情,她的心便会跟着愀痛。

           这阵子两人的关系稍稍改善了点,每次看见佐助脸上露出阴郁的表情,她都会不厌其烦地表明自己没事。再者面对一个耐心地照顾她,喂她吃饭的男人,她不是不感动的。

           假使养伤这段时间,两人可以和平共处的话,她就什么都不想,好好享受此刻难得的宁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了。

           那双总是斜飞着,像主人一样高傲的眉此刻正纠成一座小山,薄薄的双唇紧抿成一线。佐助拉起被单盖在她身上,专注地凝视着她,问道﹕「妳还好吗?」

           刚刚下床的动作太急,似乎扯痛了腹部的伤处,当看见他脸上再次流露出那抹让她不安的神色,她下意识选择了隐瞒。

偷偷伸出小手捂住腹部,她忍住痛,绽出一抹笑道﹕「没事,在床上躺太久了,双腿有些发软。」

锐利的黑眸在她的脸上巡梭半晌,慢慢向下移,当看到盖在她身上的被单隆起了一角,俊脸倏地沉了下去。

「很痛吗?我立即叫医生来。」

小樱坐起身一把拉住佐助,急道﹕「不用了﹗」

他将她按在床上,道﹕「妳躺着,我去叫医生来。」

眼看阻止不了他叫医生,她情急之下只好扑前抱住他,将脑袋瓜埋在他胸前,小声道﹕「佐助君,我没事,别叫医生好吗?」只是扯痛了伤口而已,她不想他再叫医生来,要是医生说了什么小心这小心那的话,他又要在那忧心多少天了?她不想再看见他眉头深锁的样子了﹗

她突来的亲近教佐助胸口一热,他犹豫了下,伸臂抱住她,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发现那张尖细的脸蛋仍是一片苍白,他皱着的眉心拢得更紧了。

明明将养了好些日子,也天天逼着她吃更多,为何她还是一天比一天瘦?

黑眸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其实他很清楚原因为何,只是不愿意接受,也不想承认而已。

「真的没事?」她几近恳求的语气动摇了他坚定的意志。可以的话,他想尽量顺着她的心意走,要是她的身体无甚大碍,就不叫医生好了。

小樱用力摇了摇头,道﹕「你忘了吗?我也是医生。不过是伤口有点痛,不碍事的。」

「那就不叫。」

小樱脸上难掩惊讶之色,她本以为花再多的唇舌,都左右不了佐助的决定,想不到他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地抱着他。小脸微微一红,她对两人的亲昵还是有点抗拒,轻轻挣扎着便要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抱得更紧。

「有事不要藏在心里,痛就叫出来,心里难过的时候就告诉我。」他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低地道﹕「答应我好吗?」

           宇智波佐助独有的炙热霸道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重重地堵住了小樱的呼吸,令她几乎窒息。她茫然的被他抱住,忘了反抗也不敢回应。他的拥抱总是让她心悸又不安,像是静默地照亮前路的点点烛光,让她既温暖又窝心,却又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焰,只要稍一靠近,便会将她灼痛至体无完肤的地步。

           不知道是被他激烈的心跳声,还是过于低沉的声调所迷惑,透过身体紧密的接触,她似乎能感应得到佐助的情绪反应。此刻的他脆弱又无助,要不是紧紧地抱住她,他很可能会随时倒下。

           下一秒,她推翻了自己可笑的想法,佐助是那么的坚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击倒他,她怎会傻到用脆弱去形容他?

           「我是妳的丈夫,妳要更依靠我才行。有事别闷在心里,告诉我,让我为妳分担。」

           他是她的丈夫……不知为何,这句话令小樱的心莫名地一悸。

           依靠?她还可以依靠谁呢?

           以往她身边有佐井、鸣人和井野,他们是她最坚固的支柱,她会将心里难过的事都告诉他们,虽然鸣人只会说傻话,井野只会跟她对骂,最终事情都得不到解决,她却总是轻松不少。而佐井总会温柔地听她说,摸摸她的头给她安慰,尽他所能地让她重拾笑颜。

           在音之国里,她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

           虽然佐助是她最亲近的人,可是他们的心却比木叶与音之国相隔还要远,她不敢靠在他身上,就怕他会像以往的每一次,前一秒温柔待她,下一秒便无情地推开她、伤害她。再被他伤害的话,她一定会受不了的。她已不敢为再敞开自己的心,那怕他只是轻轻的一碰,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也会随即化成碎片。

再说他就是她难过的根源,叫她从何说起?说了又如何?孤单侵蚀了她的心,她只能漠视自己的感觉,让日积月累的阴郁一点点沈淀下去,当作那些痛不曾存在过。

比起自己,她更担心明显异常的他。

           他这阵子一反以往淡然自若的作风,整个人像一根绷得紧紧的弦线,她只要皱下眉头,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叫医生过来,莫非——

           「佐助君,我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只是虚弱了点,医生说妳的情绪保持轻松愉快的话,对身体会更好。」他抵着她的额,避重就轻地在她耳边轻声说着,灼热的气息拂在她敏感的耳垂上,她不禁轻轻颤抖了下。

           「就这样?」她皱着眉问,语气带着怀疑。

           他分握住她双肩,让两人的视线对上,肯定地道﹕「就这样。」他不想说谎,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是如此之差,他要她在无忧无虑的状态下恢复过来。

           「佐助君,我很不对劲,身体出奇地虚弱。好像除了腹部的伤,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伤口……」想到这里,她整个人像是泡在冰水里,连心都被冻寒了。那个隐密的伤口令她不安恐惧,彷佛丢了一样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却不自知。

           小樱打了个寒颤,双臂紧紧环住自己的肩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她到底怎么了?身为一个出色的医忍,除了察觉到自己比平常虚弱以外,却诊断不出什么异常来。

           佐助收拢双臂,将她搂入怀中,道﹕「别胡思乱想。妳现在该做的是好好吃饭睡觉,心里难过就说出来。只要好好调养,妳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番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得好起来,必须要,一定要。

           她的日渐虚弱是源自心理层面的抑郁,而那很大程度来源于他,以及音之国这个樊笼。他只有两个选择,一就是跟她离婚,放她回木叶去,相信她的病情一定会大有好转。另一个选择就是不让她回去,靠他的力量让她好起来。

           一直以来,需要倚靠对方的人其实是他,要是此刻她不在他怀里,一向冷静的宇智波佐助只怕早就崩溃了。不知不觉间,她成了他心底最脆弱却又最柔软的部份,而他变成了非得依附宇智波樱才能生存下去的宇智波佐助。

           明知这株樱花种在音之国的土地,早晚也逃不开枯萎的命运,他却宁可看着她在掌中慢慢枯竭,也不愿意放手。

           他不知道她心里有一个多深的缺口,不管有多深,他都会一点一滴地修补起来。如果最后还是不行的话,大不了他陪她,不管是天涯海角、天上地下,他都会紧紧地抓住她。

           他不会让她孤单一人的。

           「嗯。」小樱下意识偎紧热源,小手紧紧地揪住佐助的衣角不放,此时此刻,她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他。

           虽然只是一声小声的回答,佐助已激动得险些难以自己。他了解她的个性,她只要答应了,就会努力让自己好起来。他暗暗吸口气,缓和快要爆炸的情绪,以一贯沉静的语调道﹕「待会多吃点,吃完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再来看妳。」

           「佐助君。」她抬起头,翡翠般通透的眸子直视着他,温软的语调带着几分请求的意味﹕「我今晚不想一个人睡……」

自从她受伤以来,他怕会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没有跟她睡在一起。听到她的请求,他一则以忧,一则以喜。忧的是倔强的她竟然会央他留下,证明埋藏在她心底的阴郁已积累到她难以承受的地步,也许她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喜的是她终于肯面对自己低落的情绪,甚而尝试依靠他,让他陪在她身边。

小樱在佐助的陪伴下吃完晚饭,当睡上那张曾跟佐助一起躺过无数次的大床,她忽然紧张起来,无措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虽说两人「不和」的时候,她也照样跟他同床,照样让他抱她,但那时的她只是尽妻子的义务而已,即使肌肤相触,她深心处也抗拒着他接近自己。现在她却渴望着他的陪伴,这种心态上的转变让她变得好敏感。

人的心很脆弱,受过伤以后会变得谨慎,本能地产生自我保护的意识,所以面对佐助时,她选择冰封自己的感情。如果不曾遇袭,也许她会一直封闭自己,直到老死在音之国。

当冰冷的刀尖贯穿她腹部的剎那,在脑海中闪过的就是佐助冷峻的脸庞,那刻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很怕死,很怕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佐助的脸,听不到他低沉的嗓音。

在生与死的关口徘徊了一遭,她似乎也看开了点,稍微地放下了以往的执着。

若有所思的佐助并没有发现小樱的紧张情绪,想也没想就将畏寒的她整个人抱进怀中,细心地避开了她的伤口,在她发下轻印下一吻,道﹕「睡吧。」

被他温暖的体温所包围,已数天不曾安眠的小樱很快便感到睡意来袭。她像只猫咪般蜷缩在他怀中,汲取着他的温暖,满足地低喃﹕「好温暖……」

在眼帘快要合上的那刻,她听到一把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小樱,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他柔和动听的耳语就像催眠曲一样,小樱长长的睫毛扇子似的垂下又睁开,迷迷糊糊的道﹕「嗯……」几乎下一刻她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佐助将熟睡的人儿搂得紧紧的,恨不得将她整个揉进自己的体内。他肆意感觉她温暖的肤触和规律的心跳,潜藏在心底的恐惧这才稍稍平服下来。

「还好妳没事。」

在心痛早夭的孩子的同时,他曾不止一次庆幸她还好好的待在他身边。甚至极端残忍地想过,如果要在她或孩子二者之间择其一,他连一秒都不会考虑就会舍弃孩子。

只要她没事,一切都是值得的。

 

 

           几个月的时光在佐助的战战兢兢下过去,经过一番调养,小樱的身体状况总算稍微好转了。两人的相处也比以往和平得多,起码小樱会发自内心的笑,跟他说话的态度也很自然。对佐助来说,这已很足够了。只要她健康地留在他身边,其余的他都能耐心地等。

           佐助太害怕失去她,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她的身体状况上,以致忽略了别的事。当时的他发梦也想不到一些他以为无伤大雅的小事,会在以后掀起这么大的风波。

           算了算又到了小樱吃药的时间,佐助放下手中的卷轴,离开书房。这药已吃了半年,他还是不敢稍有松懈。就算手上有再重要的工作,到了这时间他都会丢在一旁,回房亲眼看着她将药吞下肚去,才能安心的继续投入工作。

           佐助走进房间,发现那碗黑漆漆的药还是满满的摆在桌上,小樱正出神地盯着手中的信,小脸皱成一团,连他来了都察觉不到。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道﹕「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小樱微微一颤,转头微笑道﹕「没什么,这是手鞠寄给我的。」

           佐助点了点头,没有告诉小樱他早就知道那封信来自沙之国。每封寄给她的信都会先来到他那里,经他过滤才交到她手中,这样做是为了有效地隔绝她跟某人的联系。

还以为来自沙之国的信能让她开怀,想不到却会让她露出这种表情,早知道就不给她了。

           「先喝药。」

           「佐助君,我好多了,这药就不用再喝了吧?」她最讨厌吃药,这药一喝就是半年,她的舌头都苦得快要打结了。也难为他这么有耐性,天天盯着她喝药。

           「医生说这药可以调理身子,需要长期服用。」他摸了摸她那头柔软如丝绸的樱发,捧起碗子送到她嘴边,温声道﹕「乖一点﹗」

           小樱无奈地对上那双坚若盘石的黑眸,投降地捧起碗子,咕噜咕噜地喝下去。如果喝药能让他安心的话,就算药再苦她都愿意喝。

他将喝药喝到苦哈哈的妻子抱放在膝上,在她唇上亲了亲,微笑道﹕「好乖,这是喝药的奖励。」

小樱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把脸埋在他胸前不敢见人。

           趁着小樱脸红心跳的空档,佐助飞快地瞄了眼躺在桌上的雪白信纸,信上说的不外乎是一堆担心小樱身体状况的话,信末手鞠提到自己怀孕了,再过几个月宝宝就会出生云云。

           佐助这下总算懂了,下巴顶在她发顶,轻轻摩挲着细软的发丝,幽深的黑眸定在空空如也的碗子上,浮起一抹深思的神色。

           这是医生特制的药,除了能确保避孕以外,只要长时间不间断地服用,就能确保绝育。换句话说,他只要天天盯着小樱喝药,直到这药发生功效,那么小樱就不用再冒怀孕或生育的风险了。一切都按照着他的计划发展,只是……他不能告诉她。

「那种事不急。」他将信折好,漫不经心地道。

她在他怀中抬头,碧绿的眸子闪过失望的光芒,轻声道﹕「佐助君,我记得鹿丸和手鞠比我们晚一年结婚……我也好想要一个宝宝。」

自从这半年跟佐助的感情稳定下来后,她就一直期待着宝宝降临,一来她想给自幼被毁家灭族的佐助一个完整的家庭,二来宇智波一族就只剩下佐助一人,要将宇智波一族伸延下去,是他也是她的责任。

佐助的心紧揪了下,脸上却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道﹕「等妳的身体好了再想生宝宝的事不迟。听说心情不好很难怀上宝宝,妳要是一直苦着脸,又哪来的宝宝?」

「嗯,佐助君说得对。」她笑了笑,也没那么难过了。

他不想说谎,可是一个谎言往往会像雪球般越滚越大,现在他又得对她说谎了。既然免不了说谎,他何不将这个谎言利用到底?只要能让她的心情好起来,让她恢复健康,要撒多少个谎他都不在乎。

对不起,小樱。我可以给妳全世界,却无法给妳一个宝宝——

 

 

           夜半时分,睡迷糊的小樱习惯性地偎进丈夫的怀里,入手的却是一片冰冷的丝质触感。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丝丝寒风从窗缝窜入,她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一股不安油然而生,她想也不想就起身跑出房外,不久那道熟悉的低沉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声音是从书房里传来的,她缓步走近,香磷的嗓音突地响起——

           「……三长老不满小樱嫁过来已有三年,仍未有所出,才会重提要你娶雪影的要求。小樱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小樱心头一震,正欲敲门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从香磷的语气听来,三长老似乎在音之国的地位不低,她迟迟未有身孕,果然给佐助添麻烦了。这么重要的事,佐助为何只字不提?她当了他的妻子已有三年,却连三长老的存在也不知道。还有那雪影又是什么人?莫非是佐助的另一个政治联姻的对象?

           「我不会让小樱生下孩子,永远都不会。我每天给她喝的那味药,医生说只要长时间服用便能绝育。药汤一定要按时服用,妳给我盯紧一点,还有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即使小樱不愿意相信,但这毫无疑问就是前几天安慰她说生孩子的事不急,等心情好转自然就能怀上孩子,也是与她一起整整三年的丈夫的声线,那淡淡的、高高在上的语调,熟悉到她想错认都不行。

           他天天费尽心思哄她喝的,不是调补的药,而是绝育药﹗这半年以来他的悉心照顾,笑着道出的谎言,只是为了不让她生下宇智波的种。

           绝望和痛苦如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让她站也站不稳,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他不让她生下他们的孩子,是因为她没有资格怀上宇智波的种,还是他要听三长老的话,娶那雪影为妻?

           他……好狠。

           就算他不要她,也没必要让她服下那种药吧?他就这么厌恶让她怀上他的骨肉吗?

           她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恶梦,可是大理石地板传来的冰冷触感冻得她一阵发寒。她咬牙站起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要留在这里。

           她的心乱成一团,与夕子一起来到城堡的门前,一把劈昏了夕子,乘着一片混乱逃了出去。

           她不记得走了多久的路,周遭的景物看起来差不多,没有别的颜色,只有一片白。

           一丝丝迷蒙的光芒挣扎着从灰暗的天空绽射而出,然而在下雪天里那微弱的光芒却单薄得可怜,不管再怎么挣扎,都无法闪出璀璨的光芒。

           天将破晓,她却觉得前路一片漆黑,找不到尽头。

           她还可以到哪里去?

羽毛般的雪花纷纷落下,白茫茫的天地里彷佛只剩下她一人。

她想到了很多从前的事。十六岁那年,她向他告白,被他拒绝了。后来她找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再次归来,不顾她的感受,悍然将她扯进他的世界之中。在那个远离亲友的世界里,她只有他。三年了,他强逼她接受的一切,她已经能接受了。为什么他要骗她?为什么他要再次抛下她?

忽然,一股浓烈的杀气从身后袭来,心神恍惚的小樱没能避开,背心被冰冷的刀锋斩伤了。

锐利的尖端划开了皮肉,一刀两刀……她嗅到鲜血弥漫在空气中的气味,却感觉不到痛。属于忍者的战斗本能促使她的身子本能地移动,避开下一轮攻击,勉强保住了性命。

眼前亮晃晃的刀尖逼近脑门,到了生死关口,他还是不愿意放过她。那张冷漠的俊脸于脑海中一闪而逝,她苦笑,轻轻地唤﹕「佐助君……」

随着一阵嘈杂声和急遽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天地再次复归平静。

小樱倒在地上,动也不动地凝视着漫天飞舞,一尘不染的雪花。

她不想再爱了。

他是她一辈子逃不离的樊笼,如果只有死亡能摆脱他,那么就让死亡来临吧。

缓缓闭上眼,唇角微掀,她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心情比以往每一刻都更加平静。

意识逐渐模糊,忽地纷沓的脚步声自远而近的传来。

「佐助,找到小樱了﹗」

娇脆的嗓音饱含着惊喜,是香磷。

然后,缓慢而沉稳的脚步声融入雪中,她甚至不用睁眼,已知道来者是谁。

她感觉自己被一双强健的臂膀抱起,属于宇智波佐助的气息如空气般包围着她,她的心痛得几乎要裂开。

她不要回去,她不要再做囚鸟,她不要再爱了。

她要将他自记忆中抹去,一点也不剩,那么心就不会再痛了。

她春野樱的过去,不会再有宇智波佐助。

她闭紧眼,用仅余的查克拉对自己使出幻术,将属于他们的回忆,埋葬在心的坟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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